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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離別後的再次相遇——舞者蘇莞筑專訪

撰稿人 陳嘉禎

蘇莞筑,高雄師範大學跨領域藝術研究所畢業。現職舞者、編舞家。在農曆春節前的最後一位與談者,也是假期前的最後一個工作。和莞筑是在兩年前試演《光之路》時認識,演出和排練現場見過幾次,談話止於簡單的寒暄與問候。發出邀約信後與莞筑相約在高市總圖附近的咖啡廳,在一個天氣温暖的下午完成這場談話。

所有的轉彎都更靠近心之所向

「我不是一直都是科班生,是大學才考進去的。」

問起莞筑作為舞者的求學經歷,在國中跟高中都不是舞蹈班的基礎下考進台灣藝術大學舞蹈系。看著對此驚訝的我,莞筑淡然地説「我覺得我是幸運啦。」聽完莞筑描述自己的家庭成長背景,理解為何自升上國中後沒有再跳舞而選擇專注在學業的決定;不過也因爲這段暫時退場讓莞筑意識到跳舞在她生命裡的重量。

沒有白走的路,那些都是累積在身體裡的能量。

談起那段與舞蹈暫別的日子,內心對於跳舞的慾望並未消散,反而愈趨強烈,而在高二下學期向母親提出想繼續跳舞的念頭。

「那時候我就跟我媽説『媽,我還是想繼續跳舞。』蠻幸運的是我媽只要我不能後悔,那之後她其實很支持我。」

回想起那段下課就往舞蹈教室衝、假日一整天就泡在舞蹈教室裡,拼命把身體狀態練回標準的莞筑眼裡閃著光。舞蹈需要長時間基本功的訓練與累積,談起暫時退場的那幾年「以前還是多少會有怨」莞筑是這麼的。直到在高師大跨領域藝術研究所接觸到榮格和心理學,再次讓她在舞蹈中與自己相遇。在藝術大學的訓練注重技法,而在跨域研究所要釐清自己和藝術(舞蹈)的關係。

「這讓我衝擊很大,那陣子我的能量是處於一種很混亂的狀態。於是在畢製開始爬梳我自己的思緒跟生命經驗。」這時的她眼眶紅紅的,那是經歷過後流在血液中的感動也是生命給她的禮物。

「我是經過研究所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不然我應該還是會狂練我的腳能抬多高或筋有多軟這種表象的東西。」沉默一陣子之後莞筑這麼説「我想是沒有白走的路吧,那些都是累積在身體裡的能量。」

適當的距離與尋求平衡的快樂

2009年才來高雄的莞筑聊起她的原生家庭,她不避諱地提到了與母親之間的關係。「我跟我媽有點母親情結。」起和媽媽的種種與互動,莞筑潛藏內心那份愛與關心如此飽滿踏實而在日常相處是如此輕盈無痕,這是她所的母親情結。

「我搬來高雄之後時不時也會想媽媽。」母親的話題最後落在這份想念。

生而為人也許就是不斷在抓取自己與毎件人事物間適當的距離,而莞筑的生命也不斷在尋找這樣的平衡。談起框架跟突破,莞筑著生活中的拉扯與掙扎的種種。

「我是那種過馬路一定要走斑馬線的人,而且一定要等紅綠燈,所以我剛開始來高雄的時候很不習慣。我也不知道這個聽話跟守規矩是哪來的,可能是基因或跟小時候媽媽的家庭教育有關。」
「這樣在妳的創作上會打架嗎?」
「多少會,所以我的創作比較弱。我覺得創作是需要打破一些框架的,而這也是我在研究所的時候在做的事情,一直在跟自己拉扯。在我的規則跟實際可以做到之間找平衡點。」
「你是享受尋找平衡的嗎?」
「我覺得……不是享受,過程中很痛苦,但最後達成平衡後是滿足也開心的。」

把手上毎一件事情做到最好

莞筑嬌小外表下有著強悍與執著,想把毎件事做到最好的她談起這次的角色功課。在《光之路》飾演長大的吳秀知,聽她描述自己為秀知建立的角色與所下的功夫,她對這個角色的認真與想做到最好的心展露無遺。那些積累在莞筑身體的能量與歷練在豐富吳秀知生命的同時,也堆疊出一個不一樣的蘇莞筑,一個更豐厚、完整的蘇莞筑。
「人生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只會希望順順的過就好。當然這個順順的過不是什麼都不做或不努力,而是把握當下的毎一件事,把它們做到最好。」

編輯的後記

這次和莞筑的談話以工作的名義開啟,安放於相知相惜。在《光之路》的表演者中與莞筑是最不熟悉的,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思考該如何對談。而隨著對話進行,發現兩人的生命經驗與感受竟如此相似;與莞筑對話的過程中不難看出她對所有事物的堅持以及活在當下的那份浪漫。這段談話對彼時的我彌足珍貴,如小島秀夫在《創作的基因》一書中描述他與電影《計程車司機》相遇時的感受——「當明白衆人皆孤獨時,人就不再孤獨。」當明白有人與我有相似的經驗與感受時,那份被同理與承接是身為編輯的我最大的收穫。